(電子商務研究中心訊) 關鍵詞:第三方支付平臺；代理制度；金融法規(guī)制
內容提要:第三方支付平臺是網絡購物交易快速發(fā)展過程中產生的新事物，不僅關系到每筆交易的成敗，而且關系到大量資金的安全和一定范圍的社會穩(wěn)定。在具體的網絡購物買賣雙方與第三者支付平臺之間的法律關系，可以利用代理關系進行解釋。而在宏觀層面，需要對第三方支付平臺的運營及資金風險進行控制，包括利用金融法等法律規(guī)范在準入資質、資金支付、保障機制、監(jiān)督管理方面進行規(guī)定，以保障網絡交易支付的穩(wěn)定可靠。
按照中國互聯(lián)網絡信息中心(CNNIC)2010年7月15日在北京發(fā)布的《第26次中國互聯(lián)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顯示，截至2010年6月底，我國網民規(guī)模達4.2億人，其中網絡購物使用率為33.8%，用戶規(guī)模達到1.42億。[1]互聯(lián)網購物的發(fā)達不僅改變了面對面的傳統(tǒng)交易模式，從而提供了更為便捷的交易方法，而且?guī)恿穗娮又Ц丁?a target='_blank'>物流傳送等行業(yè)的發(fā)展或轉型，帶來了社會、經濟及法律方面的新變化。
然而，在網上購物給網民帶來便利的同時，基于網絡的虛擬性、隱蔽性等特點，加上新生行業(yè)制度規(guī)范方面的不健全，欺詐、泄露客戶資料等侵犯消費者利益的問題也隨之出現(xiàn)。這其中，網絡支付方式帶來的資金安全問題所關巨甚，應當引起各方的高度關注。從微觀層面而言，網絡支付事關網絡交易的履行問題，不僅可能產生相關合同違約責任等法律責任問題，而且會存在侵犯個體消費者權利的情形；從宏觀層面而言，網絡支付關系到金融市場準入資質、業(yè)務管理、風險監(jiān)控等金融法律問題，如若處理不當可能引發(fā)金融風險乃至影響一定范圍內的社會穩(wěn)定。這其中，第三方支付平臺作為一種網絡交易支付方式的中介，其法律風險問題相對較為突出。因此，在互聯(lián)網及網絡購物行業(yè)高速發(fā)展的同時，加強對網絡支付特別是第三方支付平臺的法制建設，是當前的一項緊迫任務。
一、應運而生的第三方支付平臺實踐
第三方支付平臺是針對網絡交易特點應運而生的。傳統(tǒng)面對面的交易模式中，支付方法主要為兩種：第一種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同時交易方式，交易雙方都同時履行自身的合同義務，從而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交易價款的風險問題。第二種是基于當事人約定而先后履行交貨及支付價款義務的異時交易模式。這種方式拓寬了交易的具體條件，從而給交易當事人更多自由選擇與意思自治的空間。事實上，上述兩種交易的價款支付方式都是當事人通過在真實生活中的協(xié)商確定的，古今中外關于交易的主要法律制度——合同法也都是遵循上述基本模型規(guī)定了相應價款的支付方式。
然而在網絡購物中，上述的傳統(tǒng)交易模式及價款支付方式都發(fā)生了革命性變化。雖然網絡交易的結果仍然聯(lián)系著實際生活中的貨物交付和價款支付問題，但由于交易過程是通過虛擬網絡進行的，因此當事人之間可能從不見面、互不相識，使得交易當事人主體身份隱蔽性更強。在此情況下，一方面網絡交易難以實現(xiàn)實際交易中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方式；另一方面在資金與貨物時空上分離的情況下，任何一方當事人都不愿意先履行自己的合同義務，以避免自己上當受騙。如此，交易中貨物交付與價金支付履行時間先后無法達成合意，則網絡交易就無法達成。
為解決上述網絡交易貨物交付與資金支付時空分離后的信任難題，第三方支付平臺應運而生。其運作原理在于：由于貨物與資金時空分離，網絡交易的賣家不愿意先交付貨物，以防止買家不支付價款；同樣道理，網絡交易的買家也不愿意先履行義務，以免支付價款后無法收到貨物或者收到貨物不符合約定。原先買賣雙方各自不履行合同義務需要承擔的違約責任，在網絡交易條件下由于交易主體的隱蔽性使得在現(xiàn)實中追究該責任費時費力甚至無法實現(xiàn)。[2]在交易雙方陷入囚徒困境之時，設計第三方支付平臺制度創(chuàng)造性地在買賣雙方之間提供相應信用補充，從而使得達成相關交易成為可能：首先由買方先將價款資金打入獨立第三方帳戶，并由第三方平臺通知賣方發(fā)貨；買方收到貨物后驗收完畢，通知第三方將帳戶上的貨款支付給賣方，從而完成交易；買方收到貨物后發(fā)現(xiàn)賣方違約，可以拒絕通知第三方進行付款，從而形成對出賣方的制約及買受方的保護。
二、第三方支付平臺的法律關系
在網絡購物雙方通過第三方交易平臺完成交易過程中，由于第三方介入輔助完成價款支付，因此原來純粹屬于買賣合同內容的價款支付制度發(fā)生了新變化。與第三方支付平臺相關的法律關系，可運用代理關系來進行大致描述：
首先，從賣方與第三方支付平臺之間的法律關系看，其應當屬于有償委托合同關系，即網絡商品或服務經營者委托第三方支付平臺代為收取價款，同時第三方支付平臺向其收取一定比例費用的法律關系。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參與，賣方增加其交易信用，使得其與消費者之間的網絡交易成為可能；此外，通過長期交易過程中買方對賣方信用的評價積累，第三方支付平臺為賣方信用提供有效的證明。
通常認為，賣方與第三方支付平臺之間的法律關系相對清楚，問題不大。但是現(xiàn)實中賣方可能是個體的網絡經營者，而第三方支付平臺通常是具有較強實力的服務提供商，甚至可能是相關服務領域中具有支配地位的經營者，因此兩者在現(xiàn)實中的實力對比懸殊。由此，第三方支付平臺可能利用其優(yōu)勢地位，實施對賣方拖延轉付貨款、惡意進行信用評價調整等不利行為，這些是需要法律進行救濟的一方面。
其次，從買方與第三方支付平臺之間的法律關系觀察，其應當屬于第三人與受托方之間的法律關系。第三方支付平臺接受賣方委托代為收取貨款，等待買方確認支付的命令后向賣方轉移價款。在此狀態(tài)下，買方已經將資金通過電子支付命令形式轉移給第三方支付平臺，而第三方支付平臺需要等待買方確認收貨的指令后再向賣方轉移資金。
這個過程中的資金歸屬問題至關重要：一種觀點認為，為保護買方消費者的利益，應當仿照證券公司模式，在第三方交易平臺中為每個買方設立單獨交易賬戶，并且確定買方帳戶上的資金為買方所有；另一種觀點認為第三方支付平臺類似于商業(yè)銀行，資金進入到該支付平臺后所有權已經轉移，買方與支付平臺之間形成債權請求之間的關系。目前比較流行的觀點支持采用第一種觀點，其基本理由為有利于消費者保護。筆者認為，采用第二種模式才更具有理論上的解釋力：第一，按照貨幣所有權“占有即為所有”的基本規(guī)則，貨幣所有權與占有不可分離。電子支付當中買方將貨款支付指令下達后，相應資金數(shù)據(jù)進入支付平臺帳戶，其所有權也應當發(fā)生轉移。第二，如果確定資金仍然處于買方所有權下，則賣方仍然擔心買方在收到貨物后會不支付貨款，則會發(fā)生交易難以達成的情形。第三，即使是證券公司也仍然存在公司挪用客戶資金等情形，而在電子交易中保護消費者并不足以成為支持資金所有權仍處于買方控制觀點的理由，而關鍵的問題是進行適當?shù)谋O(jiān)管。更何況，目前大量網絡交易金額不大，完全要求支付平臺為每一個買方構建單獨帳戶在成本方面也不經濟。綜上，筆者認為，應當確認買方通過電子指令將資金劃給支付平臺后，資金所有權即歸屬于支付平臺，這既是符合法學原理的解釋，也是平衡買賣雙方在交易信用之后得到的結論。當然，在買方將資金所有權已經轉移而未接受相應貨物或者服務之時，加強對第三方支付平臺的法律監(jiān)管，當是重點的工作。
最后，將網絡交易的買賣雙方與第三方支付平臺關系界定為代理是一種法律技術處理，但其與純粹的代理仍有區(qū)別。例如，民事代理中要求代理人為被代理人利益進行計算，忠于被代理人；而第三方支付平臺在交易過程中應公平對待買賣雙方，不得袒護賣方，從而使買方對完成交易增強信心。
三、對第三方支付平臺的金融法規(guī)制
在分析單個網絡交易中第三方支付平臺所涉法律關系之后，從宏觀上觀察此問題，將導出對其進行金融法規(guī)制的結果。積沙成塔，集腋成裘，當多比網絡交易價金匯集在第三方支付平臺之時，如何保障資金安全，將成為影響社會穩(wěn)定的因素。
第三方支付平臺金融法規(guī)制的第一個問題，是其地位合法性的論證。按照我國《商業(yè)銀行法》的規(guī)定，禁止任何個人或者機構“非法吸收公眾存款、變相吸收公眾存款”。而第三方支付平臺在接受買方支付價金之后，到接到買方確認信息而向賣方支付價金之前，會有較多資金滯留在其帳戶當中；如果第三方支付平臺有意拖延向賣方支付價金的時間，將會積聚更多的資金風險。如此，針對第三方支付平臺涉及吸收公眾資金、進行交易結算等銀行業(yè)務的情況，有人認為應當否認其合法地位，而由商業(yè)銀行或者其他專門金融機構來負責為網絡交易提供信用、進行結算。然而筆者認為，第三方支付平臺是應網絡交易蓬勃發(fā)展之運而新生的事物，其合理性是充足的；如果將網絡交易的信用提供與資金結算交由金融機構處理，一方面無疑會增加金融機構巨大的工作量，另一方面也不能保證現(xiàn)有金融機構就一定能比進行良好規(guī)范的第三方支付平臺更有效地避免相應風險。因此，問題的關鍵并非是否認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合法地位，而是應當加強對其監(jiān)管，以防范資金風險。
如果承認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地位及業(yè)務合法性，則對其進行金融法規(guī)制的第二個問題就將涉及到市場準入的問題。目前我國法律缺乏對網絡交易第三方支付平臺準入制度的規(guī)定，這是肯定會產生問題的。因為如果不對進入資質條件進行審核而任由各種組織隨意從事支付中介業(yè)務，則必然會產生因運營不善而倒閉的情形，會影響網絡交易的發(fā)展。因此，鑒于第三方支付平臺事關網絡交易發(fā)展、涉及資金安全等問題，對其準入資質進行明確法律規(guī)定是必要的。在準入資質中應當包括如下主要事項：第一，需要有必要的資金支持，一方面保障支付平臺的正常運營，另一方面也作為對其吸收網絡交易價金的擔保；第二，需要有必要的人員及設備條件，這其中既需要具有網絡維護知識的技術人員，也需要有相應的硬件設備條件；第三，需要具備合理的組織機構及管理制度，包括建立資金收付的業(yè)務規(guī)程、風險控制制度等。當然，由于第三方支付平臺中的資金不涉及運營獲利的情形，因此在風險控制方面并不如銀行等金融機構那樣要求嚴格，最為重要的是防止買方打入資金被挪用的情況出現(xiàn)。
對第三方支付平臺法律規(guī)制的第三個問題，是保障運營中資金安全的問題。這一方面需要嚴格限制資金用于支付業(yè)務，而不允許第三方支付平臺挪用其從交易買方獲得的資金；另一方面可以考慮建立其他相應的保障制度。在限定資金挪用于其他事務方面，應當建立較為嚴格的控制機制，對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大額支付行為進行監(jiān)控，確保該大額支付具有真實的交易基礎；同時對支付平臺向其主要股東、實際控制人或者其他關聯(lián)方帳戶轉移資金的情形進行監(jiān)控，以便于及時發(fā)現(xiàn)異常交易情形。在建立其他保障制度方面，可以考慮從網絡交易支付的獲利中扣除一定比例資金來設立保障基金，以應對個別支付平臺出現(xiàn)的危機或在支付平臺退出后提供對買方的補充性救濟。只有事先建立一定的救濟機制，才能保障第三方支付平臺退出機制的有效建立，以便進一步保障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健康有序運營。
最后，在涉及監(jiān)管部門的分工中，有觀點認為應當由銀監(jiān)會和工信部協(xié)同監(jiān)管，理由是第三方支付平臺事關資金安全和網絡購物產業(yè)發(fā)展。筆者認為兩部門協(xié)同監(jiān)管必然產生協(xié)調成本，從而影響效率。而按照我國目前的機構設置，由銀監(jiān)會負責將會更有效率。當然，在涉及相關事務的情況下，可以由銀監(jiān)會牽頭會同其他部門共同制定規(guī)范性文件予以規(guī)定，如在電子支付指令、網絡信心保密等方面的具體規(guī)定。
注釋:
[1] CNNIC發(fā)布《第26次中國互聯(lián)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http://www.china.com.cn/economic/txt/2010-07/15/content_20504220.htm，2010年7月18日查詢。
[2]國家工商總局2010年出臺《網絡商品交易及有關服務行為管理暫行辦法》，推行網絡商品及服務經營者實行實名登記的新政。但即使實名登記的情況下，網絡交易相比現(xiàn)實交易仍有較高的隱蔽性。
(來源：《信息網絡安全》2010年第9期 編選：網經社)
